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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.16|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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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黛玉不喜歡宋纖柔,既然她自己想離開,那就再好不過了。

最當務之急的一件事,她的計劃又被攪黃了,這才是重點。

徐嬤嬤也很著急,她是有很多女子勾引男人的法子,架不住大部分都是色|誘,福晉她現在還用不了啊……

於是徐嬤嬤眼皮一轉,改勸福晉先緩一段時間再說。等再過兩年,福晉身上發育好了,就算不蓄意,那也是一勾一個準妥妥的。

林黛玉低落地問:“要緩多久啊。”

徐嬤嬤算了算,現在的福晉應該已經開始發育了的,再看看她的胸,問:“福晉你那裏最近有沒有漲疼?”

林黛玉想了想,“有一點。”不過……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,上輩子一直到十五歲,小饅頭依然是小饅頭,肯定不會太大就是了。

徐嬤嬤點點頭,笑瞇瞇地告訴她,要開始吃一些相應的藥膳了。世家秘法,宮廷膳方,她懂的那叫一個多,這個簡直不要太簡單喲。

林黛玉的耳根又開始發紅。

徐嬤嬤走前,笑瞇瞇道:“福晉,奴婢記得去年您在園子裏桃花根下埋了幾壇桃花釀,您還記得麽?”她稍稍提點了一句,心想福晉和貝勒爺對月小酌什麽的,多有詩意啊,詩情畫意都有了,還怕不觸景生情麽。

有些事情該緩沒錯,但也不能什麽都不做。

林黛玉眼睛一亮,酒啊……

林黛玉自然是喜愛酒的,李白鬥酒詩百篇、論交入酒壚、葡萄美酒夜光杯,都是她極愛的句子,但因身份之故,難免多了一份拘束,不敢由心胡來。

今日徐嬤嬤提到那幾壇子桃花酒,林黛玉念念不忘起來,等不及胤禛回家,便興起一個人跑到園子裏找到那株桃樹,偷了一把園丁的花鋤開始刨酒。

那酒埋的深,林黛玉刨的手都酸了才找到,迫不及待地扔掉花鋤,將酒壇上的泥封啟開,一股清冽綿密的酒香頓時溢滿在空氣裏。

林黛玉被那股子香氣勾的口水直流,臉紅撲撲的盡是欣喜,眼睛都笑瞇成月牙兒,真個是酒不醉人,人自醉。

冬景尋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,臉色一黑:“福晉你在幹什麽?”她家的姑娘在娘家時也沒那麽皮,現在被貝勒爺慣得越發隨意,越發膽大包天了,已經有主就不用怕太駭人聽聞嫁不出去了是麽。

林黛玉笑吟吟道:“冬景你不許過來,我要一個人在這裏呆著。”

冬景:“……”好吧今天天氣暖和,隨你作。

話雖如此說,到底冬景還是怕她家姑娘受了寒氣,搬來一只貴妃榻,上頭鋪了軟軟的褥子,一件鬥篷,確定福晉不會受寒才走了。

滿園子的花樹繁盛嬌妍,美不勝收,叫人如臨仙境。花盛極而散,飄飄搖搖落得一地,粉色桃花瓣散了桃樹下獨自斟酌的少女一身一頭,宛如花中仙子,美的渾然天成。

胤禛心神一動,只覺動作飄飄然,心裏砰砰的,好像喝了幾壇子烈酒一般。

定了定神,胤禛走過去握住少女手腕,不讓她再喝,開口道:“怎麽又胡鬧。”語氣裏盡是無奈和縱容。

林黛玉嫣然一笑,顯然是醉了,嬌憨地攬住胤禛和他對視,眼睛卻明亮的很,那雙比桃花瓣還要美極、媚極,又宛如盛著許多的情意,欲說還休。

胤禛咽了一口唾液,摘掉她頭上幾朵桃花瓣,道:“你醉了,我抱你回去。”

林黛玉剛要點頭,眼波流轉間看到腳底下錦重重鋪了一地的花瓣,有點已殘破成泥,兩汪清澈的眸子轉眼盛滿一汪清澄澄的水。

“花……落了,好可憐,沒人再喜歡它……葬了好不好……”她哽咽著,好不委屈。

胤禛一聽,登時想起那首《葬花》,一朝春盡紅顏老,花落人亡兩不知,心裏酸、憐、妒、苦,不知多少滋味。他想問問小姑娘,但她已醉,如何能認真計較?只好強忍著將人抱走。

林黛玉抓著他的袖子不肯動,執意道:“葬了好不好?”

“……好。”胤禛將人攬在懷裏,“葬了。”林黛玉才閉上眼睛,安心了。

第二天醒來,林黛玉精精神神的,一點沒有宿醉的模樣,還眉開眼笑地告訴胤禛,昨天她開了一壇桃花釀,味道很好,讓他也嘗嘗。

胤禛神色淡淡的,道:“你喜歡就好。”然後告訴她,“昨天額娘讓我納宋金柱之女為格格,我答應了。”

宋金柱之女,那不就是宋纖柔麽?

林黛玉一楞,旋即轉過頭去對著墻。胤禛沒聽到回音,走到床邊,一手捏著她的下巴將小姑娘的頭轉過來,發現她淚已盈濕眼睫,心頓時軟的一塌糊塗。

“哭什麽。”胤禛輕聲道,“我總不會叫你失望的。”

胤禛慢慢告訴小姑娘,宋纖柔回家後讓人在京裏傳出消息,她在府中落水被四貝勒救了,衣不蔽體的模樣也被四貝勒看到了。漢人女子比滿人女子更看重名分,這樣的女子在民間若不能嫁給救她的那人,只有出家或自盡,宋夫人不忍自家女兒名節受損,便求到了德妃那裏,德妃本就要將宋纖柔送給胤禛的,此次便順水推舟,半強迫似的塞給了他。

胤禛沒告訴林黛玉他要怎樣處理這件事,只留下林黛玉胡亂地猜測他那句不會叫她失望是什麽意思。

林黛玉心神不寧了好一陣,幾天沒理胤禛,胤禛一反常態,竟沒圍著她討好,老神在在的,看的滿府丫頭太監都想揍他。

竟敢欺負福晉,丫膽兒真肥!

直到宋纖柔過府那天,她所乘的小轎路過四喜街的時候,被一夥人沖撞,轎子人仰馬翻,宋纖柔當場橫死街頭,據說是被亂馬踩死的,死相極為淒慘。

據說那群人是直隸山裏的強人,不過偶然來京城玩玩,不想就碰到了四貝勒府將要過門的格格,那群匪類縱馬踩死了人,不等步軍衙門的人來捉、城門口的差役還沒收到信就跑掉了,找也找不著。

關於四貝勒天煞孤星的命格再次被人翻出來說,德妃娘娘再次感到焦頭爛額,不得不熄了再給四兒子塞小妾的念頭。

林黛玉聽了那消息,即刻著長史帶著禮物和喪葬銀子去宋家,宋纖柔還沒過門,到底這事也算打了他們貝勒府的臉。

雖說始作俑者可能就是胤禛,讓宋纖柔橫死街頭不過是給那群亂打他主意的女人一個教訓罷了。

小雨小心地看了林黛玉的臉色,道:“福晉,那小蹄子可是活該,你不用為她傷心,她那叫自作孽,不可活。”他們家爺那是什麽人都能沾的麽。

林黛玉擺擺手:“你想多了,我一點都沒傷心。”宋纖柔那手自以為是的小聰明實在膈應人,她怎麽可能傷心的起來,她又跟她不熟。

小雨道:“那就好,奴婢剛才還怕福晉菩薩心性,可憐那小蹄子呢。”她笑了一笑,也覺得自己想多了,轉而說起一個市井笑話給林黛玉解悶。

晚間林黛玉問胤禛:“宋纖柔那件事……”

胤禛瞥了他一眼,“怎麽了?”

林黛玉頓了頓,咬唇問:“你早就想好要怎麽處置宋纖柔了,為什麽一直不告訴我?”

胤禛長眉一皺,慢慢道:“告訴你什麽?”

林黛玉神色一僵,有些委屈,道:“告訴我你不會納宋纖柔呀。”

“我這樣說過嗎?福晉想太多,不過是個妾罷了。”意思是就算將宋纖柔納回家,他也根本不在乎。

林黛玉渾身一寒,她會錯了意麽?是啊,胤禛從來沒說過不納。

只聽胤禛又道:“你不讓我納妾麽?”他目光灼灼望著她。

林黛玉瞪大眼睛,想說是,但這幾日胤禛對她的態度讓她心寒。自己只因他將納妾落了兩滴淚,他便好幾天不理她,今天這樣是試探麽?

是嫌她煩了七出妒這一條,所以態度才變成這樣冷冷的麽?

林黛玉心愈寒,面色也冷起來,她收起委屈的模樣,宛如高山冰雪,高不可攀,大聲道:“是。”就是不讓他納妾,就是善妒!

胤禛忽然笑了,他握著她的下巴道:“你傷心了?那你知不知道我也傷心?”

林黛玉依舊冷然望著他,眼裏帶著刀子,她聽見胤禛道:“我從認識你道現在那麽多年,你一直念念不忘那勞什子的葬花,到底為什麽?”

林黛玉的的臉唰地白了。

胤禛的手越握越緊,他道:“你到底有什麽事不肯告訴我?為什麽瞞我?”為什麽不能整個人全是屬於他的?為什麽為不相幹的東西傷心欲絕?

本來不那麽在乎的,本來可以等她慢慢告訴自己,但他這樣一天天下來,他不想等了。

得到她的欣喜逾多,獨占欲也一天比一天強,可是她又說“葬花”!

雖然那只是一首詩,但胤禛強烈的占有欲告訴他,不僅是一首詩而已,裏頭還包含了別的東西,別的……人。

滔天的妒忌幾乎吞掉了他的理智。

林黛玉拉住胤禛的手要擺脫他的鉗制,大聲道:“放手,你捏疼我了!”

胤禛回神,忙松手,林黛玉下巴上已經留下了個烏青的印子,襯著她白玉無瑕的雪膚看起來十分駭人,忙去找藥膏給她塗上。

☆、87|3.16|

四貝勒和四福晉又冷戰了,這次比上次還要厲害,上回只是福晉單方面宣戰,這回連四貝勒都加入了。

滿府裏的奴才們都覺得自家爺好作。

福晉那麽好竟然欺負福晉,丫知不知道自己德行,要不是福晉,丫一輩子娶不著媳婦!

↑以上是丫頭太監們的想法。

林黛玉自那日後就冷冷的,時常失神,胤禛恰好忙起來,兩人間越發變得沒有話說,全府上下噤若寒蟬。

就這樣過了半個月,林黛玉忽叫人收拾東西,她自己坐著一輛翠幄清油車回了娘家,既沒跟胤禛商量,也沒去信告知家裏,就這麽輕省地回去了。

胤禛的隱瞞和質問讓林黛玉齒冷,宋纖柔的事情他明明可以預先說出來,卻冷眼旁觀她難過;至於葬花,她無從解釋,但絕不是他想的那樣,還在惦記什麽不相幹的東西。

真不知道他從哪裏得到那麽荒謬的結論。

林黛玉越想越生氣,自然不會主動去找他和好。

胤禛回家的時候,林黛玉早就不在府裏了。

蘇培盛小心翼翼地跟在胤禛身後,生怕一個不小心觸了自家爺黴頭。

胤禛心內既怒且悔,不該對她那樣粗魯,但又覺得那件事她沒給他一個解釋,不能就這樣低頭。

關於那首葬花,胤禛無時不刻不在猜忌,心神不寧的厲害,非要弄明白不可。

兩個都是高傲的人,一個心下委屈,從不先給人低頭;一個雖平日對她百般縱容,非要弄明白心裏的結。

他們都在等對方先低頭,但誰都不肯。

林瓊被胤禛得了消息進貝勒府的時候還一頭的霧水,先是老姐不吭聲就跑回家,然後四爺竟然下名帖請他過府!天知道他跟四爺狼狽為奸三四年,早就避免在明面上見面了,都是暗戳戳的私會好嘛。

見到四爺的時候,他老人家黑著一張臉使勁沖他放冷氣,林瓊莫名其妙:“四爺,我得罪你了嗎?”

胤禛從鼻子裏冷汗一聲,表示不屑,道:“你姐怎麽樣了?”

林瓊心想原來是吵架了,真是不可思議,笑道:“家姐好的很,就是這幾天進食不多,發了個燒,生了場病,瘦了幾斤。”

林瓊說一句,胤禛的臉便黑一分,待聽完,帶著十足的火氣道:“你們怎麽不管管她?”

林瓊縮縮脖子,“我姐她是皇子福晉啊,我見她都得行大禮,管不了啊,她管我還差不多。”

“一派胡言!”胤禛勃然,“林瓊你有幾個腦袋,敢糊弄爺!”這林二,見了他都敢撒野,見他姐反而要行禮了?

林瓊光棍地撓撓頭,“你們到底鬧什麽呢,都把我姐氣回娘家了。”之前有消息說四爺要納妾,他擔心了好一陣,沒想到四爺轉頭讓人把那宋氏弄死了,他正高興呢,倆人不知為什麽冷戰了。

但林瓊眼裏,不管誰對誰錯,他姐肯定是對的!

胤禛白了他一眼,猶豫了會,遞給他一張紙,上頭赫然是那首淒婉風流的《葬花》。

林瓊接過來打眼一瞧,嘁了聲,“你為這個惱她?”

林瓊態度輕慢得讓胤禛皺眉,他道:“這是什麽東西?”

“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東西,”林瓊冷道,“你也不該為這勞什子為難她,這早就跟她沒關系了。”

胤禛道:“你跟我說明白,這到底是什麽?”否則他寢食難安。

林瓊搖搖頭,隨手將紙撕的粉碎,“沒法說。”擡腿走了。

胤禛氣的將手邊的蓋碗砸過去,瓷器砸在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音,蘇培盛暗暗叫苦。

林黛玉在林家住了一陣子,沒等到胤禛,卻得到他南下巡視河工的消息,已經走了兩三天,給她傳個信。

林黛玉再傷神也無可奈何。

日子一天天過去,轉眼到了盛夏,林黛玉不可能總在林府住著,早回了貝勒府,心內的惱火早消的差不多了,只等胤禛回來倆人和好。

今年的暑氣太足,於是康熙去塞外避暑的日子又提早了,林黛玉坐上了去塞外的馬車,禦駕已經啟行,但胤禛還沒從南邊回來。

按理說自家爺不在,林黛玉本不用去,但康熙卻說胤禛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,隨後就趕上禦駕。

康熙笑呵呵地捋著胡子道:“老四怕熱,每次來塞外朕必要帶上他,老四媳婦你不用擔心,不出三天他就趕上來了。”

林黛玉輕聲謝恩,乖巧的模樣。

康熙暗嘆,老四竟然欺負媳婦,真把他愛新覺羅家的人都丟盡了。他也不想想,他這媳婦是個耐折騰的嗎,臭小子!

禦駕行的再慢,也到了喀喇沁草原,蒙古包駐紮在喀喇沁草原的部落附近。

林黛玉頭一次到草原來,也是初次看到這樣開闊遼遠的地方,她習慣性瞇著眼睛站在一處空地,等她的蒙古包搭好,正對著來時的方向。

“四嫂看什麽呢?”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,林黛玉轉身去看,是八貝勒。

她稍稍欠身,道“妾身頭一次來草原,難免看的入迷了。”

胤禩笑道:“是麽?我倒覺得,四嫂沒入心。”

林黛玉微微顰眉,不懂這人什麽意思。

胤禩擡手指了指林黛玉的眉頭,呢喃道:“好好的,為什麽皺眉呢。”

滿面愁緒的瘦弱女子一動不動,皮膚在太陽下發著柔和的光澤,毫無瑕疵玉像似的立在他觸手可及之處,親近的心思忍也忍不住。

“八弟不去歇息麽,趕了那麽久的路。”

胤禩收回手指,愜意道,“我向往草原的風光,一點都不覺得累。”

“可我累了,”她道,“恕我告退,”這時她的蒙古包也搭好了,於是進去休息,坐了一天的馬車,她是真的很疲累。

胤禩在原地站了片刻,哂然一笑,漫步離開。

**

第三日,看不下去的康熙叫人把林黛玉從蒙古包裏拽出來,不拘哪裏讓她隨處走走。

林黛玉承情,就算再不樂意也只能出了門,讓人給她挑了一匹性情溫和的馬,慢慢騎著散心去了。

丫頭只跟了一個小雨,她素日機靈又話多,而且騎術不錯,其餘有四個侍衛遠遠跟著保護林黛玉安全。

草原的天跟京城不一樣,用“天似穹廬”形容再貼切不過,只信馬由韁地走了一會,林黛玉心情便緩和了一些。

小雨松了口氣,更加賣力地說起來,嘰嘰喳喳的,聲音清脆,像只百靈鳥。

林黛玉幾乎沒聽小雨在說什麽,一個勁催馬往前走,翻過一座又一座的丘陵,慢慢就看不到了後面的蒙古包。

常年住在草原上的人,一定會被熏陶的心胸寬大,因為不論什麽樣的事情,跟草原一比都不算什麽了。

小雨忽然大聲說:“福晉您看!前頭有一隊人,會不會是咱們爺回來了?”

林黛玉放眼望去,那隊人離的太遠,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個的小點,哪能看的清?她私下有些期盼,便扯著馬韁小跑起來,想過去瞧瞧。

呼呼的風聲從耳邊急速略過,縱馬奔跑的快|感慢慢升起,林黛玉不覺嘴角扯開一抹笑意。

離那隊人越來越近,林黛玉勒住馬韁,有些小小的失望。這裏並沒有胤禛,是八、九、十、十三、十四幾位皇子,還有幾個眼生的蒙古王子和格格。

十四眼珠子骨碌碌一轉,笑道:“弟弟們是不是讓四嫂失望啦?”話一出口,立刻被十三從側面踹了一腳。

胤祥笑道:“四嫂,你騎術著實不錯嘛。”別看她人瘦弱,上身挺穩,也能控住馬,倒叫人刮目相看了。

林黛玉將被風吹散的頭發攏在耳後,道:“幾位弟弟正要去哪裏?”

十三講手裏的弓一揚:“打獵去,四嫂要不要跟著?”

林黛玉搖頭道:“你們去吧,我不會打獵,就不要湊這熱鬧了。”

她這話逗樂了幾個蒙古格格,她們聽旁邊人的翻譯,笑的樂不可支,有個用蒙古語大聲笑說:“她瘦弱的像只小羊羔,恐怕連弓都拉不開,打什麽獵呀。”

十三皺了皺眉頭,不悅地看那女子一眼,林黛玉表情卻未變,似乎聽不懂那女子的話。

那人自以為占了上風,笑的更歡暢:“你怎麽不回答我?既然不回答,就是默認嘍?小羊羔。”滿人貴女不懂蒙古話的占多數,她以為林黛玉聽不懂,便覺得自己氣勢上嬴了她,用豪爽聰明襯的那小羊羔似的女人懦弱無知。

林黛玉笑了一笑,視線對上那蒙古女子的,用漢話道:“我不答姑娘的話不是怕了姑娘,而是不與姑娘計較。”她說到這裏,沈下臉繼續道,“我是大清四貝勒福晉,你是誰,竟以言語辱我,是不將我朝放在眼裏麽?”

她這樣一說,在場幾位皇子的臉色都有些不好。

那女子聽不懂漢話,只看見林黛玉冷著臉說了一通,別的人都生氣了,正要發怒,旁邊一蒙古王子訓斥道:“卓瑪,不許無禮,快去跪下給四貝勒福晉賠罪!”

女子顯然怕蒙古王子,她自己也不傻,知道林黛玉身份不低,只好不情不願地下了馬給林黛玉賠罪。

林黛玉不去理會跪在她馬前的卓瑪,向眾人微一欠身,掉轉碼頭走了。

☆、88|3.16|

林黛玉驅馬換了個方向走,這時候她離駐地已經有些遠了。

有個侍衛在小雨耳邊說了幾句,小雨趕上來,道:“福晉,我們是不是玩的差不多了?要不今天先回去?”

林黛玉眉頭一皺,正要說什麽,卻見一聲野性的長嘯從一面山坡響起,緊接著一大群羊沖她們沖過來,羊群後面是個青年,穿著蒙古袍,膚色帶著風吹日曬的痕跡。

侍衛大驚小怪地將林黛玉團團圍起,右手握上了佩刀,被林黛玉喝止了:“不用大驚小怪,只是當地牧民而已。”

羊群從林黛玉身邊穿過,有的還會從她馬下過去,她動也不動,怕傷到羊羔,毀了人家的生計。

那青年手持套馬桿,動作嫻熟地在馬上變換花式動作,時不時撮嘴成哨,發出尖利嘹亮的長調,挑逗調戲意味明顯,趕羊倒是其次了。

林黛玉臉一沈,四個侍衛佩刀唰地出鞘,直指青年,若不是身邊一群羊,早沖上去了。

青年膽子頗大,竟不以為意,放肆地大笑,動作誇張,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,馳馬從林黛玉身邊掠過時用蒙古語大聲喊道:“美麗的姑娘,天馬上就要下大雨了,要不要來我的蒙古包避一避雨啊!”話畢飛馳而去,留下一串嘹亮豪放的蒙古長調。

青年放下話,頭頂的太陽呼吸功夫就沒了,原本明媚的草原霎時變暗了些,既而風起。林黛玉擡頭看,東南邊飄來的烏雲正速度蔓延,沒一會的功夫就鋪滿了整片天空。

小雨道:“福晉,要下大雨了,咱們快走吧。”

林黛玉點點頭,往四周看了看,“帶路,回駐地。”

侍衛裏有識得回去方向的在前頭帶路,幾人加快速度往回趕。

草原上的天氣瞬息萬變,即使是當地人也難預測。林黛玉離開駐地遠了,一時半會趕不回去,才往回走了一炷香的路,豆大的雨點就砸下來,頃刻打濕了她大半的衣服。

“不然先找地方避避雨?”小雨道。

一個機靈的侍衛立刻跑到高一些的山丘找避雨的地方,看了片刻趕回來,指了一個方向對林黛玉道:“福晉,那邊有一隊人馬也在往駐地奔,似乎是咱們的人,快跑到這邊了。”

林黛玉不以為意:“興許是八貝勒他們。”仍然不緊不慢地走。

反正已經淋濕了,沒必要為了躲雨縱馬快跑反生墮馬的危險。

**

胤禛輕車簡行,趕了好幾天的夜路才到了喀喇沁草原,眼看著就趕上禦駕的節骨眼,沒想到天有不測,竟下起了大雨,他也沒帶什麽油布蓑衣,只能繼續策馬狂奔,爭取快點到駐地再說。

身邊一人忽道:“爺,我剛才好像看見前頭有個人。”

胤禛看了下,綠油油一片,什麽都沒有。又過了會,那人興奮起來,大聲道:“爺!你看前頭有人!還是咱們的人!”

胤禛一瞧,可不是,那四個人身著侍衛官服,腰間佩著刀,簇擁著中間一個身材嬌小的人,再仔細看,中間那女子背影十分眼熟。

……胤禛的血一下子沖上腦門,不顧雨勢愈急,馬鞭一甩,雙腿一夾,□□寶馬長嘶人立,然後拔腿狂奔,速度又快了三成。

胤禛以極快的速度從一小矮丘上奔下來,轉眼就到了林黛玉馬後,腳在馬背上一踩,縱身一躍一跨落在林黛玉的馬上,攬住她的細腰。

林黛玉被這急變嚇的驚呼一聲,只聽耳邊有個熟悉的低沈聲音道:“別怕,是我。”心弦一下就被穩住了。

胤禛的下巴在她額上安慰似的蹭蹭,不知幾天沒刮的胡茬帶來酸麻的觸感,喜悅的情緒淹沒了她,“我等了你好久……”

軟綿綿的語氣,不自覺帶了些小委屈,胤禛輕笑,“是我錯了。”他一邊驅馬趕路,一邊脫下自己的外衣給林黛玉遮在頭上,雖也濕了,好歹能擋些雨。

林黛玉縮在胤禛懷抱裏,耳邊是呼呼而過的風聲,濕透的衣服緊貼在她身上,甚至置身瓢潑大雨裏,雲層悶雷轟隆,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甜蜜安穩。

這樣全心的信任,仿佛即使身處煉獄魔窟,只要有這個人在,也無所畏懼。

風雨如晦,雞鳴不已;既見君子,雲胡不喜。

胤禛心中一動,將手握住她的,吻住小姑娘的額頭,柔聲道:“我可聽見了。”

原來林黛玉不知不覺將那四句詩輕聲念出來了。

聽見又怎樣?她想,偏過頭,將唇印上胤禛的,偏還嫌不夠,伸出小舌舔了一舔他唇上的雨水。

胤禛頓覺雲收雨散、日出天晴、一路暖到心底,這一路的舟車勞頓都值了。他緊了緊環住她細腰的手臂,將人重重地禁錮在懷裏,回吻在她唇瓣、眉梢嘴角、額頭,笑意收也收不住。

雖一語也無,卻已勝過萬語千言。

一行人沒了騎術普通的林黛玉拖後腿,趕路速度快了些,但離駐地還有些距離,雨勢一時半會也收不住,所以在看到一戶牧民家的蒙古包時,胤禛果斷停下馬進去避雨。

他用外衫將林黛玉整個兒遮在懷裏,向蒙古包的主人說了幾句,那人便將他二人迎了進去。

小雨尾隨其後,侍衛們人數不少,便進了另一個稍小一些的蒙古包。他們是□□貴人、部落首領的上賓,自然被牧民恭敬招待。

胤禛向面前男子道:“勞煩,有沒有給女子用的幹凈衣服,我妻子身體不好,禁不住寒冷。”

容貌粗獷的黝黑青年撓撓頭,“我額吉的舊衣服還有,我去找找吧。”

林黛玉從胤禛包的嚴嚴實實的衣服裏努力伸出一個頭,剛好和蒙古青年對視,皺了皺鼻子,心想怎麽是這個輕佻的人,青年則一笑,露出標志性的大白牙。

這個蒙古包內擺設粗亂簡潔,一看就沒有女主人存在,林黛玉十分懷疑那個不靠譜的蒙古人能給她拿來什麽東西穿。這樣想著的時候,林黛玉鼻子一癢,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。

胤禛問:“冷麽?”

林黛玉搖搖頭,沖他咧唇一笑:“別擔心。”

青年興沖沖地跑過來,“找到一身我阿哈買了準備送他情妹妹的衣服,還挺好看的,給你穿。”他拿了三身衣服,兩件藏藍、一件鮮亮的大紅裙子,顯然就是那件他哥打算送給情妹妹的。

小雨接過衣服,想先伺候林黛玉穿,胤禛道:“衣服給我就成,你去換自己的吧。”小雨很識相地拿了一套去換。

胤禛帶著林黛玉去一側的小隔間各自換上衣服,胤禛身子挺拔高大,穿那件衣服固然合適,沒想到林黛玉那件裙子長短竟也差不多,只是肥了一些,將腰帶束的緊些也就罷了。

她卸了頭上的釵環,拿手指梳理整齊,再用自己濕掉的衣服擦拭掉頭發裏的水分,編了一條長長的蜈蚣辮,使其垂在胸前。

“好看嗎?”她提著裙角在胤禛面前轉了一圈,巧笑倩兮。

蒙古服和蜈蚣辮子的搭配有些不倫不類,但架不住小姑娘五官精致、氣質卓然,配著大紅色的裙子,纖細腰肢不盈一握,紅裙盛開如花,實在美不勝收。她這樣穿來只讓人覺得蒙古服理所當然這樣扮,蒙古女子們才穿錯了許多年。

“唔,”胤禛伸出手指,修長圓潤的指尖劃過林黛玉細膩纖細的脖子,挑住脖子裏那根細銀鏈子將它挑出來,捏著那塊玉牌看了看,覆又塞了回去。

“做什麽?”林黛玉不解。

“沒什麽,”胤禛道,“看看你還戴不戴著它。”

林黛玉原本因欣喜而紅潤的臉色一下子白了,默不作聲地一把推開他就走出去。

蒙古青年早準備好了奶茶、烙餅和羊肉,見林黛玉出來了忙招呼她吃。林黛玉狠狠剜了他一眼,走到門口去看天氣。

說來也巧,原本又是打雷,又是大雨的,轉眼就停了,烏雲也隨之飄走。林黛玉一看雨停了,立刻走出去,牽了一匹馬騎上就跑了。

胤禛喊不住她,只好隨即策馬慢慢地跟著,他不是趕不上,只怕林黛玉為了躲他騎得太快出事。

林黛玉不知道回駐地的方向,一通亂走,胤禛剛趕上來,自然也不知道,兩人就這麽一個跑、一個尾隨,理所當然迷路了。

迷路倒也不是什麽大事,胤禛還記得回蒙古包的路,侍衛們也不是吃素的,因此不用擔心。

“玉兒,不要再走了,你剛才淋了雨,再吹一吹風要生病的。”

話沒落地,林黛玉便虛咳起來,她氣咻咻地翻身下馬,擡腿走了兩步,猛地回身質問:“你什麽意思!”

“你是給一條狗栓了根鏈子,隔了兩個月再去看那條狗鏈子還在不在狗身上嗎!胤禛,你這個大混蛋!”

胤禛也隨之下馬走近她,慢慢道:“對不起,我不是那個意思。”

林黛玉慪的要死,蹲坐在地上隨手撿起小石子扔在胤禛身上,然後是草葉子、樹枝子,“你走開!!”

她眼睛瞪的滾圓,腮上一片潮紅,嘴唇卻泛著白。

胤禛沒躲閃,任小姑娘往自己身上扔些不痛不癢的小東西,他蹲在她面前,認真道,“我怕你這陣子生我的氣,就把它摘掉了,沒有別的意思,對不起。”

林黛玉的臉皺成一團,咬著唇委屈道:“你這麽不信我?為一首破詩就瞞我騙我?還冷著遠著,貝勒爺你很威風麽?”

“我下廚、彈琴、釀酒討你歡心,你看不到麽?我給你悉心操持家事你看不到麽?我什麽時候念念不忘葬花了?你要想納妾你就去納,想納幾個納幾個,用不著今兒說納了明兒弄死人家!用不著好一天歹一天的欺負人!”

她說一句,胤禛臉上的愧疚便深一分。

“對不起。”胤禛低聲下氣地再次道歉,“我只是……只是以為你整個人都應屬於我,想讓你一直帶著我的東西,所以……”即使有一丁點未知都會讓他產生莫大的危機感,並因此患得患失。

絕對所有權和掌控才是他想要的,只有完全占有才不會失去,愛新覺羅·胤禛的感情註定不平等,他給她寵愛,卻想得到她所有的一切。

“對不起,玉兒,我太霸道了。”

林黛玉拉著胤禛的手,狠狠地、狠狠地咬下去,活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兔子。

胤禛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咬完,問:“不解氣可以繼續咬。”他的手已經被咬出血了,可見小姑娘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。

林黛玉擦掉嘴角的血,冷笑道:“你以為我放過你了麽?現在肚子疼,沒力氣咬了,你的肉又不好吃。”

胤禛忙要拉她起來,“疼得厲害嗎?我抱你回去看禦醫。”

林黛玉躲開胤禛手臂,死活不起,“哼。”

“我錯了,回去任你處罰還不行麽,現在就別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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